作者:陈友望 编辑:gmjj 来源: 阅读:
发表时间:2016-10-05
作者:陈友望 编辑:gmjj 发表时间:2016-10-05
吴冠中:为美而生,为艺而战 |
艺林漫步 之 走进宜兴吴冠中艺术馆 |
2016-08-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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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子林》
【吴冠中艺术馆】
吴冠中艺术馆,位于江苏省宜兴市陶都路2-1号,2012年建成开馆,吴冠中自题馆名。艺术馆坐落于风景秀丽的龙背山麓,为传统园林院落式,7幢白墙黑瓦的江南仿古建筑古朴典雅,尽显吴冠中江南水乡风情画作中的意境和韵味。馆内陈列吴冠中生平介绍和吴冠中作品,还举办各种展览和艺术交流活动。
【吴冠中小传】
吴冠中(1919—2010),江苏宜兴人,当代著名画家、油画家、美术教育家。1946年考取全国公费留学绘画第一名,1947年就读于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校。1950年归国后曾先后任教于中央美术学院、清华大学、北京艺术学院、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曾任中国美术家协会顾问、全国政协委员等职。吴冠中一生致力于油画民族化和中国画现代化探索,他的油画代表作有《长江三峡》《鲁迅的故乡》等,中国画代表作有《春雪》《狮子林》《长城》等。他多次在国内及国际举办画展,出版个人画集50余种,文集有《吴冠中谈艺集》《吴冠中散文选》《美丑缘》等十余种。
《周庄》
记者 陈友望 从杭州沿着长深高速开车,不到两个小时就可以到达无锡宜兴吴冠中美术馆。从东晋顾恺之到元代倪云林,再到当代的徐悲鸿、吴冠中,无锡盛育美术大家。吴冠中(1919—2010),当代著名画家、油画家、美术教育家,他异常勤奋,“没有第二个画家有我写生多”。他一生只看重三个人,鲁迅、梵·高和妻子,“鲁迅给我方向、给我精神,梵·高给我性格、给我独特,而妻子则成全我一生的梦想,平凡、善良、美。”虽然吴冠中的艺术成就享誉世界,但他却说,“我负丹青,丹青负我。”他自认搞了一辈子的丹青,却并没有画好,所以说他负丹青;而他应学文学,成为鲁迅那样的文学家,从这个角度来说,是丹青负他。 十七岁“误入艺途” 吴冠中出生于江苏宜兴北渠村,父亲是一个教书兼务农的穷教员,母亲为一位大家庭破落户出身的文盲女子。吴冠中入小学后学习成绩经常名列第一,经常被人赞叹:茅草窝里要出笋了。家里尽一切努力,砸锅卖铁,吴冠中如愿考进了无锡师范,后又想工业救国,改而投考浙江大学代办省立工业职业学校的电机科。 在浙大高级工业职业学校暑假军训中,他认识了编同一个班的国立杭州艺专预科的朱德群,一次朱带我参观艺专。十七岁的吴冠中看到了前所未见的图画和雕塑,轻易就击中了一颗年轻的心,让他强烈遭到异样世界的冲击,从此他一心拜倒在美的脚下,扑向这神异的美之宇宙。他下决心,甚至拼命,要抛弃电机科,转学入艺专从头开始。 抗战爆发后,吴冠中随着杭州艺专奉命内迁,靠着教育部为沦陷区学生每月发放五元贷金,这微薄的贷金养育了他的艺专生活。其间,他本来国画和西画两样都学,但潘天寿提出将中国画分开,他开始因崇拜潘而进入中国画系,后来又感到不能发挥色彩效果,再转回西画系,又多读了一年。 仅有两个留法学画名额 画家陈丹青曾撰文说,“上世纪赴欧学艺的著名官费生,先有二十年代的徐悲鸿和林风眠,继之有三十年代的吴作人和吕斯百,到了四十年代,就是赵无极、熊秉明、吴冠中三位先生……” 在杭州艺专,校长是林风眠,教授有吴大羽、刘开渠、雷圭元等,很多都是留法而归,教学方式和观点几乎都是法国美术院校的翻版,而图书馆的画册和订阅的期刊,多半来自于法国,吴冠中爱上塞尚等法国印象派画家和他们的作品,在二战结束后,他便努力攻读法文,希望到巴黎去留学。日本投降不久,教育部考选战后第一批公费留学生,其中居然有留法绘画两个名额。吴冠中以第一名考中了绘画,于1947年赴法国深造。 吴冠中做梦一样来到久已向往的艺术之都巴黎,他走遍巴黎博物馆和画廊,看遍古今中外的艺术名品。随后他进入法国国立高等艺术学院,在苏弗尔皮教授工作进修油画。苏弗尔皮教授的一些观点,让他如醍醐灌顶:原来“漂亮”和“美”不同。“漂亮”是贬义,当你描绘一个客观事物,为了真实而过分执念于琐碎细节的塑造,是“无谓的渲染”,而艺术家追求的“美”应该“像饿虎扑食,咬透捕猎物的灵与肉”。巴黎的学艺经历,重新定义了吴冠中的审美,在那里接触到的西方艺术品位、造型结构和色彩力度,为他后来“艺术形式美”的理念奠定了基础。吴冠中特别崇拜苏弗尔皮教授,他永远记得教授说过的话:“艺术有两条路:小路作品娱人,大路作品撼人。”1949年末,同在法国的“三剑客”赵无极、熊秉明和吴冠中,就要不要返回祖国进行了著名的彻夜长谈。1950年,吴冠中一个人带着多彩的艺术梦想,从法国归回新中国。回国前他曾致信画家吴大羽,说:“艺术的学习不在欧洲,不在巴黎,不在大师们的画室;在祖国,在故乡,在家园,在自己的心底。赶快回去,从头做起。” 数平方米的画室 吴冠中从回国后的上世纪五十年代起,不论条件多么艰苦,他总是背着沉重的油画箱和一叠三合板,往往靠着两条腿跋山涉水,在深山丛林中搜尽奇峰打草稿。七十年代初下放农村劳动,没有画具,他就用农民的粪筐做画箱和画架,用小黑板做画板,在田间地头作画,被称为“粪筐画家”。七十年代中期,他开始画水墨画,只有笔墨,连画毡都没有,曾用旧报纸、旧床单做画毡,效果不理想,后来,用其子从内蒙古穿回来的毡靴,剪下缝补而成的两尺见方的一块毡子,成为了他的第一块画毡。后来,荣宝斋知道了,送来画笔、纸张、画毡,他终于可以画大幅的作品了。 晚年,他一直“蜗居”在北京方庄一个居民楼中,在狭窄的“袖珍书房”里,除了靠墙两个装满画册和书籍的铁架子,就是临窗一张比课桌略大的书桌和一张椅子,椅子拉开就几乎顶到了书架。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吴冠中的作品创造了无数艺术珍品,拍卖价格屡屡创新高,甚至高达数亿元。 有人曾问吴冠中他成功的秘诀是什么,他回答说,“除了勤奋,主要是苦难。”美术界称吴冠中是绘画的苦行僧,他在外写生,往往在烈日下,中间不吃不喝,人们称他“依靠光合作用获得能量的画家”,殊不知,从他的童年开始,就充满放牛、割草、吃苦菜的艰难生活,在这些生活的“万花筒”中,他看到了绮丽而变幻的色彩世界,他要尽写自然之美、人文之美。 留下三千画作 吴冠中的艺术大师地位,并非全来自油画,而是他那些颇受争议的“彩墨画”。他的老师林风眠在中西合璧改造中国画方面做过许多有益的创新,而吴冠中的“彩墨画”在色彩和构成的探索中无疑走得更远。 吴冠中于绘画深入骨髓,说明基因里似乎都有绘画,用他自己的话说,“像含羞草,一碰到就啰唆”,只要一涉及艺术,就不能自拔,更不用说画画了,往往从早餐后开始画,不间歇地画到下午、傍晚、深夜,直到画完才休息或吃饭。有人问他这一生画过多少作品,他说,“记不清了,两千幅总有了吧,也许三千幅以上?不知道了!”但是,他说,“我画过的每一幅都清清楚楚。因为都不是随便画的,我从来都是有了想法才画,否则不画。再说,它们都是自己的孩子,走得太远,做父母的也不会不认得。” 吴冠中喜欢画画,还喜欢“毁画”。在《毁画》一文中说,“我早下决心要毁掉所有不满意的作品,不愿谬种流传。开始屠杀生灵了,屠杀自己的孩子。将有遗憾的次品一批批,一次次张挂起来审查,一次次淘汰,一次次刀下留人,一次次重新定案。一次次,一批批毁,画在纸上的,无论墨彩、水彩、水粉,可撕得粉碎。儿媳和小孙孙陪我整理,他们帮我展开六尺以上的巨幅,一同撕裂时也满怀惋惜之情,但惋惜不得啊!我往往教儿媳替我撕,自己确乎也有不忍下手的隐痛。”就这样,他先后毁掉500多件作品。吴冠中的画价高,人们常说,他每毁一幅画,就等于“烧毁一座豪华房子”。可是,他却始终画到老,“毁”到老。 吴冠中曾说,“毕加索、米罗、高蒂的主要代表作品都留在自己的祖国,而他们的艺术却是属于全世界的。”一向视画如命的他,在生命的最后几年,把他的代表作品无偿捐给了中国美术馆、上海美术馆,而他只留给每个孩子一两幅做纪念。他告诉家人说,“搞艺术不是为了赚钱。房产、现金可以留给你们,但我的画是社会公产,应该还给社会。” 笔墨等于零? 吴冠中在青年时代就热爱鲁迅,1999年他在一篇文章中说,“鲁迅先生说过腹背受敌,必须横站,格外吃力。我自己感到一直横站在中、西之间,古、今之间,但居然横站了五十年......”也因为他遗世独立的“横站”,他逐渐打通了西画和国画、艺术和工艺之间的藩篱,作为一座高峰横立于艺术之林。 在艺术创作中,他认为最重要的在于思想和感情,“思想、感情——没有思想的感情平庸,光有思想限于犀利。鲁迅先生是既有思想也有感情。”他晚年曾深切地说:“说真话是鲁迅给我的影响,我用几十年的人生去实践这一点。”他还说,“宜兴绍兴都是兴。鲁迅的故乡在浙江,所以我的艺术故乡也在浙江。”1950年,正在巴黎学习的吴冠中毅然选择了回国,在归国后的很长一段时期里,他始终不代表主流而被边缘化,但他矢志不移,始终以东方绘画艺术的使命来要求和鞭策自己,坚持做一个有脊梁的中国文人。后来,他有机会说真话,道真言,他率先提出“形式美”的讨论;以“风筝不断线”来呼唤艺术与生活的关系,以“笔墨等于零”来激起笔墨当随时代的论争;甚至一再提出“改革美协与画院”的呼喊;他说,“那么多的画家,抵不上一个鲁迅的功能,少一个鲁迅中国的梁骨会软很多,少一个画家不会”;他还说,目前美术界存在问题的根源,“就是一个体制问题”,“美协和画院,就是一个衙门,养了许多官僚”……或许可以这样说,吴冠中就是美术界的鲁迅,他敢说敢做,“为艺术而战”,始终以一个艺术家的独立人格和不屈意志向社会的积弊挑战,他代表着中国社会的心灵良知,发出文化拯救的呼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