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如艳 编辑:gmjj 来源: 阅读: 发表时间:2016-11-20
作者:李如艳 编辑:gmjj 发表时间:2016-11-20
消失的杭二棉,远去的红牡丹 |
一场纤维艺术展的私家体验 |
2016-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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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二绵布袋
《荷韵》梁雪芳
《谴绻长梦织牡丹》 曾晓嵛 |
文 / 图 李如艳 “纤维艺术最打动人的是时间。”中国美术学院教授施慧如此说。当我们步入浙江美术馆欣赏2016杭州纤维艺术三年展时,触摸到红黄蓝白的棉麻,才能明白缘由:所有的编织都是可视的时间。 我织我在——2016(第二届)杭州纤维艺术三年展开展。20多个国家的60余位参展艺术家,通过不同形式的创作来表达他们心中的织造生活。 比如美国希拉·习克斯的小品,用某一种色彩、某一类纱线,将织物随性地组合与拆解,构成了一种独特的美。这如同俯拾生活的记忆,其设计似曾相识,像极外婆家藏的某块有价值的织品。 织物是鲜活的生活场景。已经消失的杭州二棉厂,母亲手中的红丝线,奶奶家的大红牡丹被面,当这些积攒着厚厚历史尘埃的实物和影像再次出现在人们眼前,往日的情怀就这么被轻轻缓缓地勾起。 中国美术学院院长许江说,“没有一个词比‘织造’更能说明围绕着我们看不见、却无所不在的这个微波世界的了。” 尽管在现实的生活中,我们或许已经无法再穿上带着长辈手温的毛衣,但在这里,我们试图让某一项展览能触及你去回忆某些东西,去重走你曾经的往事——因为这是时间的放大镜,这是关于光阴的故事。 最美的镇湖绣娘 对镇湖绣娘来说,做刺绣是最开心、也是最美的工作。梁雪芳的立体苏绣《荷韵》,被大英博物馆看中,永久收藏了。 梁雪芳至今还记得小时候看见母亲在纸灯罩的煤油灯下做“夜生活”的身影。苏州人习惯把做刺绣称为“做生活”。 她的母亲就是中国工艺美术大师、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顾文霞。 从记事起,梁雪芳就在母亲手把手的教导下学习劈线、穿针,仅这两项最基本的技能就练习了一年之久。母亲非常严格,绣花、绣鸟,都有固定的颜色搭配,只要用错了一根丝线,就必须拆掉重来。梁雪芳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已经可以独自完成很大一幅作品。 时光一点点过去,梁雪芳从一个在母亲绷架旁劈线穿针的小姑娘,转变成为带着母亲置办的红漆绷架出嫁的大姑娘,如今也已成了戴着老花眼镜刺绣的奶奶了。她继承了母亲的手艺,能把一根细丝分成64份,也能独辟蹊径,引入高科技,让绣品可以直接陈列,消除玻璃镜框与人之间的‘隔阂’,回归生活,为苏绣找一条崭新的道路。 几十年的刺绣生活历练,梁雪芳对“做生活”有了与常人不同的理解。于她而言,40年前做刺绣是家教、妇德的熏陶;30年前做刺绣是生计工作的需要;20年前做刺绣是工艺技术的精进与修炼;10年前做刺绣是观念转变、表情达意的媒介与载体;今天做刺绣是生活,生命,呼吸吐纳,回归自然的修行。 奶奶的红牡丹被面 大匹大匹的红牡丹图样花被从墙上倾泻而下,红得那么艳,折射出往日的喜庆。 没有哪个民族像我们一样对红牡丹有着这样深深的热爱。从南北朝“永嘉水际竹间多牡丹”至今,牡丹被发掘,被记录,织出了多少缱绻长梦。 在木子的记忆中,奶奶经常盖着的,也是一床上面印有许多红花的被子。那是奶奶出嫁时,娘家陪的。不过木子看到时,被上的红花已经失去了当初艳丽的光鲜。 从小,木子就喜欢偎着奶奶睡觉,喜欢她用那双布满青筋与老茧的手,在自己背上轻轻抚摸着,一遍遍地听她絮叨。奶奶总是说,盖在身上的这床花被子,是她的母亲,日夜帮人家纳鞋底换成钱买来的。说花被面里裹着的棉胎,是她的母亲在她出嫁的那一年,用亲手种植的棉花弹出来的。 不过,木子一点也不喜欢这种被面,这么红的大花,简直土得掉渣,还是那种老棉料,冬天时老是觉得塞不紧实,后脖处总需要奶奶腾出手来给她塞紧了才不漏风。但是今天满眼的牡丹,红灿灿的竟然让她觉得分外暖和,“嗯,原来我和奶奶一样喜欢红牡丹。”木子说。 消失的杭二棉 周平是杭二棉的工人,也是个收集控,他留下了所有可以留下的关于杭二棉的东西,工作服、工作证,甚至洗澡票,这些物品就像工人们生产的棉纺织物,浓缩在“杭二棉”这一词语中。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工厂”是一个神奇的时空。杭二棉是当时全国少有的万人大厂之一,四、五个萧山城区的人中就有一个是“杭二棉”的职工。 一个厂就是一个小世界,“杭二棉”有托儿所幼儿园,有小学一直升至高中的厂职工子弟学校,中央电大还在厂里开班,上大学都不用出厂门。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后期厂里给每位员工发一件“万宝衫”,曾在萧山引起轰动。而且奇怪的是,他们当时就把自己的作品叫做“纤维艺术”。 老冯家的红丝线 孩童时代的冬天总是那么寒冷,无论太阳多么热烈,永远感觉缺一件保暖的衣物。老冯想起30年前的初冬,太阳刚刚从村头爬上来。 母亲已经把透明油布罩在门口的小廊上扎好了,里面安放着两块长约四米的洁白织绣布,两根光滑的长木条与两条短木条以四方形把绣布撑开。两侧各放两张长约1.2米的木头板凳。 这是织绣的时节。 大姐、二姐陆续吃好了早饭,掀开油布罩的帘口,搓着双手,呵着气,弯下腰兴奋地钻到了里面。一会儿,透明油布罩里就冒出了热气,与外面的冷空气相遇,凝结成水珠,不时地顺着油布往下滑。看上去,油布罩里热气腾腾的。 老冯家住在东头。此时,西头的张家、中间的冯家,也已经搭好了透明油布罩,大家有说有笑地开始了织绣,快速地沉浸其中。这个场面颇有些壮观。这是一个充分竞争的劳力活,谁家做得慢,就会被指这家人的懒。 老冯的母亲织得一手好绣,无论是牡丹还是鸳鸯都栩栩如生。针孔与线的无间合作,线与面的有机铺张,淡与浓的相得益彰,所谓穿针走线,就是这样一幅生动的画面。后来老冯也见到过许多大师级的人物,总觉得他们的作品也就大抵如此。 偶尔,姑姑来串门,便也钻到油布罩里,说着说着,也开始绣上几针,左右对比着,也是那么和谐,打趣自己的手艺又进步了;偶尔,西头的邻居跑来借个柴火之类的生活用品,也会先来绣上几针,临行前顺理成章地借走了柴火;偶尔,中间冯家大娘缺少个红色的丝线,进得里面,东说西扯几句,也就巧妙地把丝线借了去。 入夜后,油布罩移入了室内。老冯便会钻到里面,手捧着一本脏兮兮的课本,假装做起了作业,等待睡觉时分的到来。屋外,已是寒星一片。 这生活的欢乐,就这样融入到为生计的忙碌中,感觉这个世界什么都不缺了。 其实,那些手艺就是时光打造的。在父母一辈中,他们都是无比精细的传统工艺的传承者。 展览时间:即日起至至10月25日 展览地点:浙江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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