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织”的本源出发

　　■施慧（中国美术学院教授、第二届杭州纤维艺术三年展艺术总监）

　　杭州纤维艺术三年展由中国美术学院万曼壁挂艺术研究所发起，展览的初衷是希望在杭州建构起一个地缘特色的当代艺术展，一个属于杭州的展览。

　　纤维艺术真正成为一个独立的艺术门类是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从设计到制作，都由艺术家自己来完成，这是一个重要的变革。这同时也要和整个世界艺术史的发展结合起来看。当时西方发起了总体艺术运动，打破过去艺术的审美习惯，把艺术纳入到日常生活中，走进了大众。这个时候，除了纤维艺术，还有陶瓷、玻璃、金属焊接等材料的艺术形式也蓬勃发展起来。

　　从艺术创作的角度来说，材料的背后是有含义的，纤维艺术的特点就在于它所用的材料是我们最熟悉的纺织品材料，和人的生活非常贴近。一方面从社会历史的发展来看，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在不同年代出现了不同纤维，有演变的过程；另一方面，纤维是非常小的元素，把小元素编织之后，可以形成很多东西，包括衣服和各种各样的网状织物等。纤维材料线性的结构和编织的元素应该是其最重要的特点。

　　本次纤维艺术三年展是第二届了。第一届展览我是发起人、总策展人。万事起步难，尤其是国内大众对“纤维艺术”的概念比较陌生，所以我们想第一届要对纤维艺术做一个比较全面的介绍。我们找的几位策展人都是有一定资历的，我们把欧洲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变革期的一批最经典的作品借过来了，也收藏了一部分。当时，我们展览的学术委员会主任许江院长也说，那批最经典的作品一定要展，这样才能让大家明白纤维艺术是什么，如何从平面走向立体，走向生活。希望让大家认识纤维艺术，同时看到它的前景，纤维可以是一种文化的眼光，一种社会批评角度的眼光，也可以是一种产业的眼光。

　　第二届，当时我们最初讨论的时候，想叫“重启感知”，因为现代人对手工制作慢慢淡忘，包括动手能力。而纤维有它特有的感知效果，如温度感、柔软度、亲和力等，所以我们希望从这个部分着手。随着讨论的深入，进入到探讨纤维和人关系层面，感觉还是要回到纤维艺术的最本体上，最终确定主题“我织我在”。我们在两届三年展中，都注重强调艺术的发生与现场的关系，强调纤维艺术与杭州这个丝绸之府与浙江纺织业大省的关系，尤其在这一届“我织我在”的主题下，艺术创作与社会性的关系显得更加密切。不论是平民百姓的布帛粗服，高官显贵的锦衣绣裳，还是文人大夫的篇简笺书，闺秀青楼的绣画绢扇，织作为人的一类生活方式，上至高雅艺术，下达日常生产，将国人的温润与情愫以绵密而生生不息的形态缀在了一起。“我织我在”，是从织的本源出发，却远远超越了日常生活中所涉及的织。首先，“织”指向“在”，它同时可作名词和动词。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中，从最初的手织到工具出现后的针织，到工业化时代的机织，再到今天的数码编织，所有这些织都指向一种本源，即人的存在。其次，“我织我在”从一个角度述说了技道相生的秘密。我织，是技，我在，为道。技近乎道，我织，故我在。

　　本届三年展的参展艺术家除了传统意义上的织物艺术家和纤维艺术家外，还包括活跃在国际艺坛的当代艺术家、建筑师、设计师、跨媒介工作者、教育工作者等，这也代表着杭州纤维艺术三年展虽然主题从第一届的开放观念下的“纤维，作为一种眼光”回归到本届的聚焦纤维艺术本源与本体语言的“我织我在”，但实际上，参展作品却越来越呈现多元化趋势，拓宽了传统概念下“纤维艺术”的定义。

　　３年其实也很快，接下去，我们还会从不同的角度来继续这个展览。这次的３年展的研讨会，我们请了国外的策展人、研究纤维艺术的学者、创作纤维艺术的艺术家，探讨纤维艺术的未来。希望会议之后，我们能得到一些启示，投入到未来的创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