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的烟雨朦胧、如梦雪景,若不是在山水寻觅之间得以相见,便只能在艺术家的巧思妙想里,跟随着那双发现美的眼睛找寻到了。在浙江美术馆“水印千年——中国水印版画大展”的二楼展厅,有一个精心布置的“环幕艺术剧场”,置身其间,你不仅能感受到身临其境的雪景,还能看到南飞的大雁、飘忽的九天玄女……
与普通剧场不同,这个名为“幻影西厢”的环幕艺术剧场是一个开阔的空间,长达18米的幕布呈环形包围观众,地面上则是投影下的逼真画面,观看时视觉配合着听觉,你需要时不时地转头,来迎接扑面而来的动态画面。就像中国美术学院动画系副主任、“幻影西厢”的导演唐红平说的,对展览形式而言,让艺术作品动起来,是一次打破局限的尝试。
素材取自艺术家的版画作品
“幻影西厢”让传统水印概念重绽华彩
作为浙美跨年大展“水印千年——中国水印版画大展”的拓展项目,“幻影西厢”的素材取自“陈洪绶西厢记”插图,和去年“湖山胜概”中的册页“烟波澹荡”水印版画。在故事情节上则是攫取了《西厢记》的窥柬曲段,融合木刻水印的画风,将当代艺术家的木刻水印作品、传统水印作品通过动画的形式进行重新打散与组接。
“开头的飞鱼传书,还有中间的睁眼佛像,这里面融合了五六个作者的作品,我们把画分成几层,离观众近一些的画面运动得快,远一些的便慢,这就给观众一个运动的感受,就像坐在汽车里看窗外一样。”同时,借用电影蒙太奇手法营造空间转换的梦幻感,诸多元素穿插、闪回、交互,从而产生意想不到的空间想象效果。
唐红平告诉记者,传统艺术的展示其实一直是件比较困难的事。“展览上的作品都是挂在墙上的,要创新展现方式,我们一开始想到的是做视频,但在这样一个时代,单一屏幕上展现的视频已经很难激起大家的兴趣。我们的身边有电视机、电脑,这些产品的陪伴都已经让我们对平面展示习以为常。”
于是,经过长时间的讨论后,在空间上做文章就成了他们的最终选择。“这次的主题‘幻影西厢’,人们一听《西厢记》往往就觉得这个题材很古老。但在环幕艺术剧场播放出来,观众是喜闻乐见的。很多人或许并不能完全理解这些作品,但有了强大的互动感后,观众愿意看,也看得很开心,这本身就是一种心灵间的沟通。”
18米长的幕布8台工业投影机
为了完美地呈现效果下了“血本”
当然,这种结合现代技术的情景浸入式观展体验,无疑需要强大的技术支持。此次为了呈现出最佳的效果,浙美一共启用了8台工业投影仪、2台高性能主机。除了有长约18米的剧场幕布以外,还有对应的地面投影区域。一个形象的举例便是,细心的观众会发现,幕布上投影出的飞鸟其实是从地面就开始展翅高飞了,而淅淅沥沥的雨水则会“浸润”到地面,溅射出一个个“水花”。
“原本其实想做的是全息投影的,不仅在墙面上有屏幕,地面上有屏幕,空中还有屏幕,从地面到墙面、空中,这三层相互穿梭、呼应,观众能完全沉浸到里面。但之后考虑到一些其他因素,还是删减了空中的部分。”唐红平告诉记者,包括此次的银幕也并非水平180度,整体在130度-150度之间,因为人的有效视角就是90度,大于这个角度产生的内容对人而言便是多余的,而此次的题材并不适宜载入过多的信息量。
通过全息的成像手段与木刻水印艺术特质的无缝衔接,这次浙美的“环幕艺术剧场”人气果然高涨。对此,唐红平笑着解释,因为对观众而言这是新奇的展示手段。“跟舞台剧不一样,舞台剧相对来说还是有局限性的,演员站在一个舞台上,要通过表演去展现饱满的故事,去表达一个观念,它是有时空局限的。但我们这个短片总共是四分半钟,将时间、空间都打散后,它表达的是一种精神。”比如很多观众会感到“惊奇”的那幕转场“佛像睁眼”,其实就是体现“万物有灵”的概念。
让艺术品动起来成流行趋势
源头可以追溯到早期的国家秘技“拉毛”
那么,这样一个四分半钟的小短片,做起来难吗?用唐红平的话来说,在展览开幕前,“大概除了睡觉就是扑在办公桌上做片子了。40多个小时不睡觉也是有的。”唐红平对“让艺术品动起来”充满信心,他告诉记者,“现在,这已经成了一种必然趋势,不仅是版画,还有雕塑、水彩、油画……都在积极地做着尝试。”
在这么多艺术品门类里,水墨画是最难动起来的门类之一。“水墨画的绘画方式、绘画效果都是相对平面的,我们很难从中去捕捉到运动的规律。而且,水墨的晕染还有意境都很难表现出来。”大概是2000年以前,曾经出现过让水墨相对自然地动起来的案例,当时人们不知道制作者是怎么做到的,所以将当时的制作手艺称为“国家秘技”,从不外传。
“其实这种被叫作‘秘技’的手艺就是‘拉毛’。我们在做动画时,一秒钟会有十几张画面,但‘拉毛’只需要一张画面,然后我们人为地让它动起来,再去捕捉运动规律。”老一辈的人小时候常看的“加电影”,像《三个和尚》《小蝌蚪找妈妈》等,一些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以水墨为主的动画电影,便广泛地运用了“拉毛”技术。
然而,这项曾被称为国家秘技的“拉毛”技术,在2000年以后便逐渐不再被人们提起。“成本太高了。”唐红平感慨,“几个艺术家全身心投入一年可能也才制作出几分钟,如果换算一下,当时一分钟的成本相当于现在的几百万。所以现在基本不再用这个技术了。”唐红平坦言,对他们来说,困难除了体现在成本上以外,其余的,也就是在技术研究上能否找到更新的技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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