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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画的“套路”你懂多少?

作者:李如艳   编辑:gmjj   来源:    阅读: 发表时间:2016-05-16

作者:李如艳   编辑:gmjj   发表时间:2016-05-16

  
 
 
 
 
  

陆抑非课徒件
潘天寿课徒件《兰竹清品图》
陆俨少课徒件

  

顾生岳课徒件《姑娘像》
 
  

作为中国画创作的重镇,杭州中国美院,因培养了多位中国画大家而声名远播。很多人都想探究美院中国画的教学“套路”,这确实有说法,“套路”不是没有,“套路”就是中国画的起手范式,“套路”你都不懂,还谈什么“创新”与“发展”?而这个“套路”的核心,就是“课徒”。

  所谓“课徒”,一般指先生们绘制的草稿小品,在表面上是对成法的分解,着力在绘画的程式分解上,把繁富的画面还原成学徒们易于上手的浅近功夫。写生,造相,造境,看似浅近,其背后却蕴含着对画道的释义。

  以山水画专业为例,一年级画树、石为基础,加之宋人小品。树、石以顾坤伯、陆俨少的课徒稿作为临摹的范本,宋人小品以宋人团扇、册页为主。二、三年级坚持宋进元出,四年级就可以将明清这块作为自选临本。

  所以,中国美院院长许江在《画道里的课徒》说:“能课徒者,古来都是些‘画中老道’。”

  顾坤伯先生、潘韵先生、陆俨少先生曾倾力绘制了大量山水画课徒稿,可以让学生在较短时间里了解和掌握传统的要领,为以后临摹传统山水画辟出了一条捷径,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这些基础教材被当作后来学生入学的基础和必修课而一直沿用至今。

  于是,中国美院“大学望境”特展“天地绘心”现场,就有了这样一场特殊的导览,美院中国画系的四位导师顾迎庆、陈磊、刘海勇、花俊,分别就人、山、花、综合,为大家作了一场精彩讲解。

  顾迎庆:

  中国画人物非常讲究写生。我的这张意笔线描就是在课徒课上现场做的一次示范教学,画了一个研究生,勾勒的过程,学生边看边领会,人物画写生的敏感和经验就从这里来。从鼻子开始,画眉毛、眼睛,再到整体,示范能让你清楚看到笔墨运作的前后关系。

  速写它与素描不一样,素描靠的是一定时期积累的基本功,但速写也许只有五分钟十分钟的时间给你,它能考察出一个人的天赋和灵气,快速捕捉对象的敏锐性。

  我们的学生一开始也许需要用炭笔来勾描一下轮廓,渐渐地,他们就能和老师一样,一张宣纸放在那里,毛笔刷刷刷就可以直接并完整地画出来。

  这是一种即兴,笔笔生发,不是框死的,充满既整体又有不确定性的兴奋感。

  花俊:

  作为一个画画的人,为什么要写生?写生是训练一种目光,观察能力,从而掌握对象的鲜活。我自己就是从附中、本科到研究生这么过来的,每一个阶段都有一个特殊要求。比如到博士阶段,通过写生必须创造自己的辨识度。

  我不希望写生是对对象直接“咔擦”一下的模型,要有背后的动机。比如我把家中固体的废弃物拿出来,一天画一张,十天过去了,就是十张,或者是一个长卷,那它们的背后是什么?就是时间。时间感就在这些写生作品中流淌出来。所以我建议写生不要当成简单的对象摹写。

  陈磊:

  课徒稿是非常严肃非常科学的,不能有任何副作用。比如我们初学,可以选择顾坤伯先生的课徒稿,他不带自己的偏见,把传统的精华集中起来,非常客观。

  我们系里必备的还有沈周的,不要以为沈周是明四家之一,是个性画家。其实沈周是个学古非常有心得的人,他仿董巨、黄公望的作品非常精彩。

  八大山人的画好不好,非常好,但能不能当课徒稿?不能。因为他太有个性,太主观。就好像学书法一般从颜、柳开始,不可能直接上怀素;一个孩子不能提前给他补人参,会补坏的。

  笔墨是中国画的基因,很重要。图式可千变万化,但基因是不变的。

  我们的技法教学上,有勾皴擦染点,但如果你作画的时候,我先勾,再皴,再擦,那太机械了。章法也有S形、Z字形,但只是模块而已。所谓构图不能这么来,靠的是平时的积累,收尽其锋,打草稿,随时带着小本子记录,少用照片。

  我读书的时候,碰到童中焘老师的课徒课,看的是王蒙的《青卞隐居图》,我们看到当中一棵树中间有一笔很湿润的点,都以为那是湿笔点的,但童老师亲自给我们示范了一下,原来是干笔慢慢慢慢地点下去的,干笔画出滋润的效果。示范很重要,是一种手势,手势对了,两三笔就解决问题,手势错了,怎么都不对味。

  再说到山水画的表现空间。很多手卷里出现桥的频率特别多。桥,有一种象征意义在。我们的空间展示是通过一条蹊径让你往里走,将空间一层层展示出来。桥就是一个引子,引导你从这里进入。在华北山川是从外往里走,在江南水乡则是从右往左走,通过河流,有船有桥。

  大家可注意一下山水画中往往有一处建筑,山有几千里,可居的只有几里,你走走走,最后有一处让你可居住下来,为什么要居住,求的是一个“安”字,安居则安心。我们的中国画是让你走进去,而非把你硬拉进来,非看不可。我们是坦然的,从容的,所谓“卧游”,讲“静穆之气”,比的不是宏大与强烈的视觉冲击。

  刘海勇:

  课徒的教学特点是从传统的师傅带徒弟这个形式过来的。绘画毕竟有一个技术的要求,是一门手艺活,我们现在提倡哲匠精神。这就涉及到手把手地教学生们去画,从技术入手,从艺术规律入手,所以我们会通过课徒来首先完成技术与规律的教学。

  比如《芥子园画谱》,是非常好的传统课徒件,花与叶的组合关系,是从几百年来各个流派的画法中整理出来的。但是你如果完全按照它来画,又会非常刻板。这其中你需要演习更多的画法,融入自己的想法。

  比如画竹子,同是扬州八怪,郑板桥爱画雨竹,李方膺则喜欢画风竹,为了表现狂风中的竹子,他从草书中汲取灵感,笔横着来,一波三折,甚至四折,他说“画史从来不画风,我于难处夺天工。”另一位金农则偏爱疙瘩竹,他画的竹叶像鸡毛掸子一样伸开来。你如果在下雨天去看一下竹林,就可以发现雨水将竹叶粘连在一起,但竹叶尖就是这样落在外面。

  再说到潘天寿的竹子,非常硬气,不要说羊毫,连狼毫也满足不了他,他用的是更硬的山马笔,表现出刚硬的线条,最后索性用指墨了。但他画的始终是竹子,不可能变形到叶子像兰花一样长。

  可见,艺术既来自于传承的规律,对物象的观察,又来自于自己生活的体验。掌握了规律,你可千变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