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群 编辑:gmjj 来源: 阅读: 发表时间:2017-01-06
作者:不群 编辑:gmjj 发表时间:2017-01-06
自由之风
文/不群
“the wind of freedom blows(自由之风)”,这是斯坦福大学的校训。我以为,这与中国大写意画之精髓也相当契合,大写意强调“不似之似、神似之”的意象造型,也正是体现了“自由无阻”这一深刻含义。作为空间艺术的绘画,其艺术语言首先是造型,大写意画面上的物象来自自然,但已不是纯客观的自然物象,而是注入作者主观思想感情重新塑造的物象,此即“意象”,它打破“形似”,突出“神似”,融会贯通了作者个人审美观点以及艺术追求,谓之“大写意”。
我师从大写意一脉,而我的师祖李苦禅师从齐白石。白石老人出身木匠,他以纯朴的民间艺术风格与传统的文人画风相融合,在题材上拓展了文人画的题材束缚,正是他在“形”与“神”之间自由无阻地出入贯通,“妙在似与不似之间”,使他的作品外在现实与内在情感相互生发,又互为所长。李苦禅早年就读北京国立美术专科学校,师从林风眠先生,后又投入齐白石门下,所以苦禅宗师的大写意画吸取了中西合璧的艺术精神,又兼以武人的精气神,他的画笔墨雄阔,酣畅淋漓,画风以质朴、雄浑、豪放著称。
我15岁参军,在6年的军旅生活中,与书画艺术结下奇缘,并有幸得从苦禅宗师的入室弟子邓锡良为师,从此我与邓老师的师生缘持续30年,直至2014年2月先生驾鹤西去。1988年,我退伍后考入中国美术学院学习中国画。美院毕业后颠沛流离,在生活以及个人情感上都陷入困境,极其需要在艺术上寻找到火山一般的爆发口。
江南梅雨,是个缠绵的季节。我租住在一家农舍的陋室,湛然清净,足不出户,赤膊挥毫,在满地的白纸上,尽情挥洒,创作出了以《相依》为代表的一大批彩墨作品。
这批作品借鉴了中国远古文化及民间艺术,以中国画的水墨技法,挥写之外参以拓、染、冲、印和拼贴,广泛采用了泼墨泼彩、破墨破彩,将墨与彩、墨与水、彩与水的关系置于整体调度之中,偶然与必然互相生发,极尽变化之能事,创造出一片虚实结合、动静相参的梦幻世界。幻化的背景使作品的外延迅速扩大,丰富了视觉层次,扩大了画面景深。在幻化背景之外,还以实景造型穿插期间,与虚幻相呼应。有形与无形相映衬。
造型的钝化,可以说是我的绘画的另一个特点。钝化的特征表现为,物象轮廓的高度概括、收敛、秃、钝、朴拙、敦厚、含蓄、纤巧、轻灵、尖露。泯去锋棱,趋向圆形。富于装饰性而尽可能地回避了物象的真实状态。具有比较典型的符号化特征。
符号化的物象处理虽然是中国画的基本特征之一,但在好手笔下,每一个符号都须经过自心剪裁,以不随人作计为宗。白石老人在题画中对此强调有加,是这种理念的典型代表。在我的笔下,常常出现一种略呈纺锤形的无名鸟,均做正视,喙被处理成X状。这种符号化的“不群鸟”栖息自得,不论是高枝抑或笼处,均有超脱之致,鸟所形成的相似块面有如音符,高低错落,与画面中的其余点线交织出梦幻曲的旋律,而视觉艺术的最高境界正是趋近于音乐。
我绘画的另一大特点是色彩的异化。白色的猫头鹰、火红的小鸟、朱砂色的竹子……中国画的设色从来是外抽自然之象而内得心源,从不为物所累,“意足何求颜色似,前身相马九方臬。”重要的是颜色在笔下,已不单单具有随类赋彩的使命,而是变得随己所欲,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了。正是由于获取了这种自由,我充分利用了色调的对比,呼应,改换了物象的原有色相,而将色彩作为营造画面整体效果的有机因子,赢得了整体的和谐。
今天,我看到斯坦福大学“自由无阻”的探索精神,也有感于中国大写意似与不似之间的“自由”之法度,深深感叹,真理永远是无国界的,艺术永远属于全人类!
(此文系根据作者在美国斯坦福大学演讲内容整理而成)